踏入無政府主義的第一步:付諸行動

將這把火轉化為行動!

讀到這裡,你應該對無政府主義社會有個清楚的概念。接下來的挑戰便是:如何起而行?

無政府主義之下又分為許多不同但是互相關連的思想體系。比較完整的無政府主義政治理論包括:聯邦主義(Federalism)、互助主義(Mutualism)、個人主義(Individualism)、工團主義(Syndicalism)、無政府─共產主義(Anarchist-communism)、無政府女性主義(Anarchist-feminism)以及境遇主義(Situationism)等等。

存在於不同無政府主張之間的爭論已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瞭解它們的分歧則需要另一本介紹性質的小冊子。

然而,單就無政府主義目前的任務而言,每個無政府派系卻有一個共識。每個派系都認為在現實生活中實踐無政府主義是重要的。

如果你準備把皆下來幾頁的想法付諸實踐,你便是開始實行擁有你獨特色彩的無政府主義,而你也成為無政府主義行動中的一個成員,而新成員─特別是那些深思熟慮的成員─的加入對於行動來說永遠是重要的。試著和你的朋友解釋什麼是無政府主義,多讀點無政府主義的書,和其他無政府主義交談,是你的當務之急。

無政府主義者只有一種:獨立思考的無政府主義者。

在工廠中組織工團

通常無政府主義者相信當今世界的主要問題就是雇主與領薪階級的存在。如果我們可以趕走雇主,自己經營工廠,為了自己的福祉而不是他們的利潤賣力,那麼我們的生活就有可能改變。

但是某些無政府主義者認為勞動階級習慣被奴役的程度,已經到了不得不尋求另外一條革命的道路。

然而身為無政府主義工人,我們起碼嘗試將同事們組織起來。 我們試著傳達一個簡單的想法:團結,我們就可以免於被操弄。透過與同事交談、被他們接受,進而取得他們的信任比起任何高壓的傳道有用多了。透過行動,我們學習到什麼是團結。

無論罷工何時發生,無政府主義者早已蓄勢待發。遇到這樣的情況,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削弱工會的力量,並確保人們能夠一起直接行動,而非還需透過「適當的管道。」無政府主義所強調的,就是我們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而非把自己的生活出賣給任何一個上位者。要贏得勞資雙方間的戰爭,直接行動是個經得起考驗的方法。團結即力量。

對於無政府主義者而言,為了某些微不足道的改變,或是國界劃分的爭論而罷工,都稱不上是革命性的。我們認為唯有人們在行動中學到如何為自己的權利組織起來,並且開始相信團結的力量,行動才有意義。最終這樣的經驗將會讓工人們相信是有用的,並開始顛覆工廠中的權力結構,然後建立一套能讓工人掌控其生產的制度。

悠久的歷史經驗以及某些有用的方法都可以供我們做借鏡。例如刻意放慢工作步調,直到我們的薪資與我們付出的勞力成正比。或是為了不違背良心道德的罷工:不論花多少時間,罷工將持續到我們的工作不會違背自己的良心。這些都是直接行動的例子。我們不會採取懇求姿態,我們直接告訴雇主要怎麼做。相較之下,所謂的非直接方法(也就是所謂的民主)不過是每五年選出一個工黨候選人,結果卻發現他其實和右派政客是一丘之貉。

我們希望自覺的工人團結能夠再次在歷史上達到高峰,並且準備好一起行動,對政府做出全面性的對抗。如果經驗充足、組織完善、做好事前準備,和擁有十足的警戒心,那麼打倒政府以及雇主便並非不可能,而那天便是無政府社會的誕生之日。

對於無政府社會如何被建立,每個無政府主義者都有不同的意見。某些無政府主義者支持建立一個由下而上的工團,取代傳統由上而下控制的權力結構。工團主義(syndicalism)在過去的革命經驗中已被證明是有效的。理想中的工團是由各地的工人自發性地組織發展而成,其強壯的程度要顛覆任何工廠都不成問題。當某地發生罷工時,其他地方的工人便會團結起來支持他們。

理想中,將有足夠的工人聚集行動,發起一次大規模的罷工。此時的政府被癱瘓,除了訴諸武力殺害其人民之外,可說束手無策。大規模的罷工可視為人民的一次勝利,或著起碼朝著這條路走。此時烏托邦已經有了雛形。

然而也有一些無政府主義者持不同意見。他們對組成工團有著根本性的懷疑,即便工團(的權力結構)是去中心化的。 他們擔心工團將會培養一群領袖階層。而微薄的薪水也會使得工人向現實妥協,削弱工團的力量。

不管不同無政府主義者之間的歧見為何,團結的概念是不變的。在英國工團早已被幫派控制,建立無政府主義工團的前景可說是烏雲密佈。

同一個行業的無政府主義工人互通有無是有用的。如果無法保持聯繫,舉辦會議也是個很好的起點。

關於「國家」?

大規模的示威

無政府主義者在大規模的示威活動通常沒有什麼影響力。有一部份可以歸咎於基督徒、自由主義者和托派人士試圖控制示威場面,讓它們看來死氣沈沈、毫無影響力而且顯得十足懦弱。自重的無政府主義者對這樣的情形可說是倒足胃口。

事實上我們將政治團體試圖領導的情形視為國家機器的一個面向,其功能就在於把場面控制住,把傷害性降到最低;一種過濾的功能。

一個例子便是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如何要求雪勒費爾得(Shellafield)核燃料再處理場接受公開調查。結果是大量的精力與經費投注在毫無助益的專家辯論之中。政府此時則製造出一個幻像,讓人民認為它們有權利做此決定。可想而知調查後裁定當然是批准此計畫繼續進行。地球之友的行動方向錯誤,反到使得抗爭力量遭到分化。

另一方面來說,許多無政府主義者則樂於參與核裁軍運動(CND, Campaign for Nuclear Disarmament)、反納粹聯盟(Anti-Nazi League),以及動物解放(animal liberation)等活動。 參與這些活動的某些原因是因為:這是成為無政府主義者的第一歩。而無政府主義者也可以幫助運動的進行。這些讓大眾關注某些重要議題的運動同時也提供了一些機會,讓人們了解某些惡行其實背後是對人們整體的壓迫,而且需要一場革命將這些惡瘤除去。無政府主義積極參與這些運動也可以阻止某些由其他政治團體領導的活動過於壯大。無政府主義者也可以將其組織策略與鼓吹直接行動的策略注入這些運動中。

舉例來說,一個參與核裁軍運動的無政府主義者會試圖點出核武、核能、軍事主義、政府與階級社會之間的關係。我們會指出要求政府安份行事是無用的;相反地,我們會建議那些在炸彈工廠與戰鬥機工廠的工人,採取更為有效的行動。我們也慧黠盡全力阻止老不休工黨一面安撫反飛彈運動,一面偷偷地購買,如同他們在六零年代一樣。

我們也會試圖傳播如何在小組織、互相結盟的基礎上,建立一個去中心的組織。這樣我們便有更大的彈性,讓每個成員更加投入,並且避免統治集團的產生。

幾乎沒有任何無政府主義者認為如同核裁軍這樣的運動有辦法掀起一場革命,或是讓核武滅絕。充其量我們只能期盼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思考這個社會是如何運作的。

個體間的聯繫

如同方才所言,無政府主義者關注的是個人權利。如果到頭來無政府主義者無法使如同你和我的一般人過著更好的生活,那麼我們的行動跟理論便失去意義。

無政府主義與馬克斯主義以及其他偽善的社會主義的最大不同是:我們起碼在現實生活中,具體實踐我們的政治原則。如果你相信平等,那們你就應該進你所能地公平對待每一個人。無政府主義者不會像馬克斯主義者一樣,就這樣忘了當初馬克斯是如何刻薄地對待他的妻子和僕人。

人們對待彼此的方式造就了整個社會。人們不肯善待對方,因此我們的社會才會如此地瘋狂。

可悲的是,社會不像嘻皮所想的那樣。解決方法不會憑空想像就誕生。迷幻藥物以及田間生活不是解決之道,而是一種逃避。在革命來到之前,假裝自己對生活擁有選擇權是不可能的。這社會不允許你擁有自由。

在革命來到之前,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以身為一個理性之人,努力地用理性的方式過活。這並非不切實際;只要你的朋友願意幫助你,你就不再是個嬰孩,依賴著這個社會的奶水。

權威式的家庭

法西斯和反人道主義都存在著一個迷思:家庭是神聖的,而母性更是神聖不可侵犯。

今日有許多女性起身反抗,目的就是不落入母親這個角色的窠臼,以及擺脫男性對於女性和孩童的統治,而這其實就是家庭的真正面目。

家庭生活的真實性與理想有一段很大的落差。婦女受到毆打、強暴,以及虐童都並非偶然或單獨的事件─這是家庭生活訓練以及媒體塑造的結果。

當我們無法在日常生活中擁有自由與平等,那麼我們就不是真心地想要它們,當然也不會真正地擁有它們。

看看任何一本色情雜誌中有關「主人/奴隸」的內容,你便會了解性方面的壓迫如何導致男女之間統治與屈伏的關係。如果向力量屈服在你的性生活中比得到滿足還重要,那麼你生活的其他面向大概也是如此。

支持自由的愛。如果缺少自由,那就不是愛。

右翼人士強調性、以及其道德和純淨。他們甚至認為種族上的純淨對性來說是很重要的。這樣的想法都立基於他們對於「低下種族」性慾的害怕,因為他們擔心這將會威脅到他們在性方面的掌控與權力。

種族主義者問:如果你的女兒跟「他們」結婚了怎麼辦?然而,他究竟是何許人物,有資格質疑「你的」女兒的性生活。

無政府主義者通常不贊同傳統的婚姻關係。它們認為任何人的性關係與教會或是政府毫無關連。單憑法律效力或是任何人造的證書都無法使兩個人─不論其性別為何─獲得真正情感上的安全感;一個廣泛的人際關係網路─不論有沒有牽扯到性─才是最重要的。

許多無政府主義者認為公社(commune)是改變社會的一個重要方式。然而關鍵不在於你和其他人住在一起,而是在於心態上的改變:願意更開放、更寬容,而非以競爭的心態處處防著彼此。重點是擁有許多知心好友,而不是躲在家庭提供的避風港中。同事、鄰居、室友都可能成為你的好朋友。

嘗試在今日建立公社的問題是一籮筐的。公社的與世隔絕、團體中的爭執,以及其他原因都使得公社生活容易失敗。在公社生活中成長的人無法擁有更開放、慷慨以及誠實的關係。大部分的無政府主義者都沒有過著出世的生活。我們盡其所能地過活,瞭解到在這個充滿壓迫的社會中,沒有什麼事是完美的。無政府主義者亦非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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